风吹沙：给困顿在生活中的人们，开启一个透光的缝隙

园地八零后脑瘫女孩平静的自传体小说：《自渡舟》

作者：风吹沙

1、

平静是在园地认识的小妹妹。认识她时，她已经开了网店，是个自食其力的小姑娘，有着很坚强的形象。

《自渡舟》是她写的自传体小说，有真实生活的影子，从书中各种细腻的描写真实窥到了她生活的艰难。这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生活，这种艰难是普通人不努力去体会根本就感受不到的，真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。

我已很少读纸质书了。《自渡舟》这本书2022年买的，一直因各种原因推迟阅读，这次老稻的清风百花园举办一场以“佛陀处此，更有何道”为主题，探讨生命的意义的读书会，选中了平静的《自渡舟》，苍须主讲，于是我们几个伙伴就参与了这一活动。

2、

这是一部含自传体性质的小说，分两大部分，第一部分“自渡舟”，第二部分“姻缘误”。这是一个女孩的心灵成长史，偶遇佛缘，学佛悟法的过程；也是内心困顿，追寻摆脱的过程。

这本书特别的闪光点，也是我喜欢的点，就是她一步步的自渡过程。从初始的敏感，受身体困住，认为生命无意义，到追求佛法途中的人生困惑，自我怀疑，对佛法的认识再认识，一步步看到她解脱的过程，最终从自渡到完成渡人的思想跃迁，从中也跟着她的成长过程了悟了许多。

那些悟到，我在读时也被引领着感悟。比如普凡居士说，“什么都别想，一心念佛”，给我的感悟就是“去做，不想”，总会有量变到质变的过程的。再如，藕益大师的一句话：“境缘无好丑，好丑起于心”，也让我打通了那句熟悉的话：“非风动，非幡动，乃心动”。一切的困厄皆来自于内心。

文晴困顿于身体，努力寻找活着的意义。人是要和自己的内心自洽的，自洽的过程也是理顺自己心灵的过程。比如文晴在学佛中就领悟到“身体就是房子”，“你”和“你的身体”没有任何关系，这是身有残疾的人从身体里跳出来的打通心灵的解答，是自我放下的基础。

她始终在追寻自己生命的价值，活着的意义，这对于一个在窄小空间里生活的人是多么不容易。她思考了许多，也领悟了许多。从迷茫中把自己弄丢了，到理解了生命本身的不完美并安然接受，到考虑众生平等，再到领悟生命可贵，最终放弃自杀念头。从渺小的鸡冠花中理解了“活着是一个独立的存在”，无论生存在什么状态中，都要无条件地接受，她一步步融入到佛法中，主动寻找解脱之路，重建生命的价值。这其实是爱思考的人都会去思考的问题。

3、

残疾如何定义？身体残疾、心理残疾，都是残疾。文晴这样能够自我渡化者，虽是身残，但心灵却是阳光健康的。许多人虽然身体健康，心灵却晦暗不堪，这样的心灵残疾者有更多的问题。

我走在街上经常想，这些盲道修着，坡道修着，方便残疾人的公共设施建着，可几乎看不到残疾人，这是为什么？因为从健全人的角度考虑残疾人的事是非常的南辕北辙，他们的难不是简单的某些做法就能弥补的。说到底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。比如书中写到文晴上厕所那段，不但是身体的折磨，也是心灵的折磨，对于普通人来说，这就不是个事。所以说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。

《自渡舟》带给我的是反观自己。我读书总喜欢用批判的心态，鸡蛋里挑骨头来审视，经常因为过于冷眼审视，错过了书里传递的内涵真谛。

读《自渡舟》时，我第一次放下了这种心态，不是主动放下的，是第一部禅修顿悟的过程太精彩了，引领着我一步步放弃了审视者的状态，在反复读到书中说的“执念”时，我忽然感觉自己的平日读书的状态，不是接纳，而是对立，也是执念过重。所以我放下自己，跟着作者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迈向参悟的过程，以潜入的心态去阅读体会。获得一种“阅读”的乐趣。

有一次许知远采访钱里群先生，他们一起看树叶，许知远马上就联想到树叶的生命历程并进入哲学思考，而已看尽世间浮华苍凉的钱老说：别想那些，就看她的美。这是一颗多么简单而放下“我执”的心。执念心过重，就容易自我困住，简单看待万事万物，就会看到事物的真谛吧。

4、

这是她这本书的价值所在。给那些困顿在生活中的人们，开启一个透光的缝隙。这个光并不是说让大家都去学佛法，而是努力去寻求自己的生命价值，追寻生命的意义。

人生是需要追寻意义的，否则就会坍塌。在百花园某一期讨论史铁生小说《命若琴弦》时，贯穿的一条主线就是“希望”。藏在琴身里的药方，药方在，希望在，生命的意义就在，弹断1000根琴弦，眼睛就会复明。虽然这个“希望”是虚妄，但人在困厄中，希望是挣脱枷锁的力量。

其实不管是残疾人还是非残疾人生活在这世上都存在这样的问题，人生怎么过？混吃等死是一种过法，躺平是一种过法，寻找充实的生活也是一种过法。就看各人的价值取向了。

我自己也常常困顿于“如何过”这个问题，这就是如何寻求生命的价值？这个问题，有时清晰，有时难解。就像朋友沁说的：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片汪洋需要自渡。”

5、

去年我因为长时间住院跑医院，生活的轨迹忽然转向，情绪受挫厉害，那一段时间幸亏有书，读书成了我自渡的方式。有一天我情绪特别低沉，自我消化能量跟不上了，恰在这时，苍须发来一首诗，鲁米的《鹰嘴豆》，里面说——

我用修炼来控制
把自己煮了又煮
终于我超越了它……

这诗让我悟到，生命的过程不都是明快的，有时候是要“熬煮”的。

今天群里兔姐说：“看来我们都是性格敏感的人？好在都有自我救赎的能力，关键是救赎的自我意识，这很重要！”

文晴从“外求”过渡到“内求”，自身生出强大的力量。我在书里欣喜地看到她顿悟到“应以残疾身得渡者，即现残疾身而为说法”，我在读时也是随着她的呐喊而豁然开朗。在群里看到朋友们都有共鸣，而这句话更是作为了读书活动的海报广告语，说明大家在这点上都有感悟。

从渡己升华到渡人，这实在是一个涅槃的过程，为她感到欣喜。如同读书会老稻以王阳明在贵州龙场的顿悟“圣人处此，更有何道”，修改了一下变成“佛陀处此，更有何道”一样，作者在这里多年修行而顿悟了人生，“从自渡到渡人”，做这世上小小的发光体，让自身发光，让他人温暖。这何尝不是人生的大境界。虽然我还没有人生的大顿悟，但从平静的书中，也获得了许多小顿悟。感谢平静！

6、

关于第二部分“姻缘误”。书里用了“误”字，我有异议的，文晴与司徒朋的邂逅，佛缘伴侣，何尝不是冥冥之意，是生命的一段成全，更是相互的修行。既是小说，当然是虚构。可是我知道作者的生活中真有一个好伴侣，就是她的先生侯川。他们不但是生活上的伴侣，也是精神上的伴侣，理想照进了现实。

（参见 平静｜我和先生的四年时光（上）；平静｜我和先生的四年时光（下））

在我看来，《自渡舟》这本书其实是一部“修灵史”。因为人活在世上，不只为自己，也要成为一个小小的发光体，点燃自己，照亮他人。

这，才是生命的意义。

（本文的所有赞赏，将作为给《自渡舟》作者平静的鼓励和祝福。）

【作者简介】风吹沙：坐标安徽。一枚园地耕耘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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